杜甫七绝《三绝句-前年渝州》读记

发布日期：2025-02-02 20:55    点击次数：122

杜甫七绝《三绝句》读记

（小河西）

此诗作于永泰元年（765）秋冬，时杜甫客居云安。诗中提到“羌浑”入寇，或是指永泰元年秋“党项羌、浑、奴剌寇同州及奉天”（引自《旧唐书-代宗记》。）

三绝句（杜甫）

其一

前年渝州杀刺史，今年开州杀刺史。群盗相随剧虎狼，食人更肯留妻子。

渝州：《元和郡县图志》卷33：“渝州，南平。……禹贡梁州之域。古之巴国也。”（治巴县。属剑南道东川。）

开州：《旧唐书-地理志》：“开州。隋巴东郡之盛山县。天宝元年改为盛山郡。乾元元年复为开州。”（属山南西道。）

剧：甚。《说文》：“剧，甚也。”《怨诗行》（魏-曹植）：“念君过于渴，思君剧于饥。”《遣闷戏呈路十九曹长》（杜甫）：“黄鹂并坐交愁湿，白鹭群飞大剧干。”

更肯：岂肯，怎肯。《王昭君》（唐-郭震）：“闻有南河信，传言杀画师。始知君念重，更肯惜蛾眉。”《玉台观》（杜甫）：“更肯红颜生羽翼，便应黄发老渔樵。”

【大意】前年渝州刺史被杀，今年开州刺史被杀。群盗接连不断凶如虎狼，杀人哪里还会留下其妻子儿女？

其二

二十一家同入蜀，惟残一人出骆谷。自说二女啮臂时，回头却向秦云哭。

骆谷：《元和郡县图志》卷2京兆府盩厔县：“骆谷关，在县西南一百二十里。武德七年，开骆谷道以通梁州。……骆谷道，汉、魏旧道也，南通蜀、汉。”卷22洋州“兴道县，紧。……傥谷，一名骆谷，在县北三十里。……骆谷路，在今洋州西北二十里，州至谷四百二十里。……按骆谷在长安西南，南口曰傥谷，北口曰骆谷。”此处指南口。（唐兴道县今属汉中市洋县。）

啮（niè）臂：咬臂出血，以示诚信和坚决。《史记-孙子吴起列传》：“（吴起）与其母诀，啮臂而盟。曰：'起不为卿相，不复入卫！’”后称男女密约婚嫁为啮臂之盟。《上廉使启》（唐-骆宾王）：“而啮臂求仕，非图高盖之荣。”

【大意】二十一家一起要避难蜀地，只剩下一人走出骆谷。他说到两个女儿与他啮臂诀别时，回头面向秦地的云山恸哭。

其三

殿前兵马虽骁雄，纵暴略与羌浑同。闻道杀人汉水上，妇女多在官军中。

殿前兵马：指诸卫禁军；也可泛指官军。《杜工部蜀中离席》（唐-李商隐）：“雪岭未归天外使，松州犹驻殿前军。”

骁雄：勇猛威武。《三国志-吴志-吕蒙传》：“与关羽分土接境，知羽骁雄，有并兼心。”《破阵乐》（唐-张说）：“少年胆气凌云，共许骁雄出群。匹马城南挑战，单刀蓟北从军。”

纵暴：肆意暴虐。《后汉书-董卓传》：“杨奉、韩暹欲要遮车驾，不及，曹操击之，奉暹奔袁术，遂纵暴扬徐间。”《……赋主人避地》（宋-孙觌）：“胡骑扫迹今已非，官兵纵暴来无时。”

羌浑：党项羌和吐谷浑。永泰元年秋党项羌和土谷浑也参与寇掠。【《旧唐书-代宗记》永泰元年秋：“吐蕃数十万寇邠州，客将尚品息赞磨、尚悉东赞等寇奉天、醴泉，党项羌、浑、奴剌寇同州及奉天，逼凤翔府、盩厔县，京师戒严。”】

【大意】诸卫禁军虽然骁勇，恣意暴虐却与入寇的羌浑没啥不同。听说有官军在汉水上杀人，许多妇女被劫掠到官军中。

【诗意串述】首章写巴地群盗凶残。渝州、开州属巴地。群盗猖獗，刺史被杀。【参阅杜甫《将晓二首》：“巴人常小梗，蜀使动无还。”】不仅杀刺史，还抢掠妻子。二章写群盗猖獗不局限巴地。在长安到蜀地的骆谷道上，二十多家避难者只有一人生还。生还者说其与女儿诀别，对着长安方向失声痛哭。老百姓在关中呆不下去，逃亡异乡也是九死一生。末章写也不只是群盗猖獗，“殿前兵马”也一样。听说有官军在汉水上杀人，还抢掠许多妇女。（大唐乱世，外有凶残的吐蕃羌浑。内有凶残的山匪江盗。还有肆意暴虐的官军！参阅杜甫去年写的《别唐十五诫因寄礼部贾侍郎》：“萧条四海内，人少豺虎多。少人慎莫投，多虎信所过。饥有易子食，兽犹畏虞罗。”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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